子夜凋零

    小韓是個人形布娃娃，大概只有葉修的小臂高，說不上精緻，沒有漂亮的衣服也沒有毛茸茸的觸感，更沒有可愛或無辜的小表情，兇兇的樣子看上去隨時都在皺眉，在一堆看起來友善的娃娃之中特別不一樣。

    店裡精緻漂亮的娃娃有好多好多排，動物和人形分別被放置在不同的區域，但看上去都軟軟暖暖的，微微笑著等著被不同的孩子接往不同的家。但小韓特別被收在櫃台後的架子上，本來打算跟葉秋一起在店裡探險順便挑個順眼的玩偶的葉修不經意抬頭時一眼就看到了。

    光溜溜的娃娃在他們推開店門的瞬間轉過了頭，對上他眼睛的瞬間，對方迅速的坐下裝死，一動也不動，就像個普通娃娃。

    小孩絲毫不懷疑是自己眼花，所以他沒有跟弟弟一樣興致勃勃的去挑一隻脖子綁著紅色緞帶的可愛泰迪熊，而是啪搭著小腳步到櫃檯前，對著老闆說他想要架子上那個看起來兇兇的布娃娃。

    老闆有點驚訝居然有小孩不但不怕小韓還指名要帶他回家，但這不影響他取下架上依然敬業裝死的娃娃塞進小孩懷裡的動作。

    微絨的布料和鬆軟的棉花，葉修看起來很滿意娃娃的觸感，抓起小手捏了捏，又呼嚕了一把頭毛。

    老闆說娃娃叫小韓，當然想替他改個名字叫寶寶也是很好的。

    但不是葉修的錯覺，在老闆那句話脫口的瞬間娃娃看上去兇惡的臉又黑了一層，小小的身體氣勢倒是很強，他毫不懷疑對方可以馬上從他手上跳起狠狠地朝老闆笑得賊兮兮的臉上踩過去。雖然不怕娃娃的黑臉，但顯然還是想有個正常交友開端的葉修頂著老闆失落的臉也沒有替小韓改名的打算，無形中解救了老闆的危機。

    但偶爾這麼叫應該也是可以的，他想著。當然，沒有讓小韓知道。

    「愛護你的娃娃，他們會在晚上保護你不做惡夢。」

    這是當然，這麼兇的模樣，肯定會把噩夢都嚇跑的，表示理解的小孩把小韓抱起來蹭了蹭臉頰，不覺得有絲毫不對。

    而且他知道他的小韓跟葉秋的小熊不一樣。

    當著老闆的面，他用小手戳了戳小韓看上去永遠不開心的臉，然後又捏著臉頰往旁邊扯開再捏回去揉揉，看著終於放棄裝傻掙扎著小短手拍掉他手指的小韓，葉修一點都不驚訝地笑瞇了眼睛。

    小孩揚起頭對著大人眨眨眼，這是他們的小秘密。